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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猜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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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猜忌

木葉53年。

第十次宇智波家的集會如期在夜晚召開。

人影憧憧。雜亂的倒影被細微的燭光拉長,詭異地投射在坑窪不平的石壁上。

宇智波七端坐在警務部隊的位置上,默不作聲地聆聽著族長激烈慷慨的發言,心中卻不斷地盤算著宇智波鼬到來的時間。

會議進行到一大半的時候,他終於姍姍來遲。

“抱歉,任務耽擱一下,我來遲了。”

——這已經是宇智波鼬第五次在集會上遲到了。

燭光躍動,氣氛驟然冷凝下來。對方頎長的影子頃刻落下,瞬間覆蓋了族長的影子,令阿七覺得無端地扭曲又囂張。

搭在膝蓋上微微緊繃的手指剛巧松了松,她就聽見族長大人低沈的聲音響起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動過後,宇智波鼬就近坐在了阿七身邊。

恰似是印證了他所說的理由,空氣中莫名多了一縷似有似無的血腥氣。

擰了擰眉,阿七悄悄換了個姿勢。

她微擡起頭,恰好撞見了他那雙如濃墨般的眼眸之中,就連點燃的燭火都凝固在其中。就像無盡的深淵中,悄然藏著一匹蟄伏已久的猛獸。

似乎察覺到了什麽,黑發少年忽然望了過來,黑眸冷然。

阿七沈眸,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。

彎了彎唇,她小心翼翼、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視線。

濃密的長睫下垂,掩蓋周遭所有探究的視線的同時,也悄然掩蓋住了阿七內心深處活躍已久的猜忌和懷疑。

——這是作為族長長子的他第五次遲到了。

且不提他的出生,僅作為宇智波家引以為傲的精英人才,作為探入木葉樞密處的暗部間諜,宇智波鼬似乎對家族裏重大的事務並不上心。

如此冷漠無比、肆意妄為的態度,著實惹人懷疑猜測。

才加入暗部半年……

難道已經投靠了木葉嗎?

這樣的想法讓阿七脊背一寒。

總之,他直屬火影暗部的身份、明面上恭敬禮貌的態度中暗含著疏離和冷漠、與自己的同窗的宇智波止水一貫交好——

啊,果然。

那家夥可是堅定的火之意志繼承者啊。

宇智波七向來對家族決定發動政變一直持有的悲觀態度,竟然在這一刻有了莫大的依據。

——假如猜測是真的,那麽他們所有的活動均暴露在木葉高層的眼中。

反動的話語一句又一句傳入耳廓,阿七凝著視線,像往常那般擡頭註視著族長。

此刻,他那嚴峻的眉眼在燭光中十分陌生。

阿七扯了扯嘴角,手心不斷滲出的汗漬已經浸濕了膝蓋處的衣物。

沒有等到集會結束,宇智波鼬就以同樣的借口匆匆離席。

幾個按捺不住脾氣的宇智波族人紛紛抗議。

昏暗的燭火下,黑發少年朝他們鞠了一躬,態度不卑不亢、不容抗拒,“抱歉。”

他離開以後沒多久,似乎被掃了興致,族長也便冷著臉,不虞地散了會。

會議比預想的要短。眾人三三兩兩結伴離開。

阿七回過神來。

她揉了揉手腕,撐著身邊人的肩膀,站起來活動活動發麻的四肢。

“阿七,你該回去去值班了,”同為警務部隊的短發少女看向阿七,詢問道:“我們一起走吧?”

阿七轉過眼,笑著道,“抱歉,麻煩今天幫我值個班吧。”

“欸……你要去做什麽?”短發少女訝然詢問。

“我突然想起家中有點急事——”阿七假裝內疚地雙手合十,低垂的眉目如畫:“真是不好意思,明天換我幫你值班。”

“……欸,那好吧。”

***

走出封閉沈悶的石室,沁涼的風從街道的四面八方湧來,吹散了身上那些宇智波鼬帶來的焦慮和壓迫。

躁動的神經重新冷靜下來。

同同僚揮手告別,阿七默在原地思索片刻,毫不猶豫地轉身往族地裏的衛生診所走去。

……無論如何,她都要給自己掙出一道活路。

忍靴踏在堅硬的青石板上,發出了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的聲響。

拐過路口,小診所的窗戶透著淡淡的光暈。

阿七就著黯淡的燈光推門而入,老舊破敗的木門發出輕微異響。

裏面的少女驚訝地回過頭來,表情從茫然一瞬扭曲成厭惡。

“姐姐。”阿七出聲。

她不再往前走去,反而順勢將半身倚靠在門框上,冷冰冰地打招呼:“許久不見了,近日可好?”

風揚起了她的長發。

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另一位少女單薄的軀體上。

她們兩人對立而站,直直地平視著對方,繼而她的面色變得蒼白。

“你來做什麽?”她冷聲問。

“我來看看你。”良久,阿七露出了一個十分淡薄的笑意。

一瞬的安靜如煙霧蒸發。

再次開口,對方聲音沙啞極了:“滾,我不想見到你。”朦朧的月光下,少女眸子盛滿了濃稠刻骨的恨。

阿七揚唇,平靜地回望過去。

“別用這種眼神看我,姐姐,當年你父親做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……不過今天,我不是來和你翻舊賬的。”她摸著口袋裏的苦無,不待對方回答,又兀自道:“宇智波止水,這個人——”

看著對方多露出一分警惕慌張的神色,阿七的心就往回落一分。

“姐姐應該認識吧?”她微笑著追問。

“……不認識。”友希佯裝鎮定,卻被快步上前的阿七嚇到往後退了一小步。

“說實話啊,姐姐。”這個警務部任職的少女疊聲催促。

友希的情報不要太好收集。

阿七知道,宇智波止水經常在她這邊換藥,所以連帶著宇智波鼬也走得近——

她必須知道點什麽才不會那麽被動。

友希還想搖頭,卻被阿七伸手捏住了下頜,她長得比友希高一頭,可以輕松桎梏住她的行動。

“快說吧。”

從顎骨處傳來的痛苦瞬間擊穿了友希的平靜,她紅了眼圈,凝在眼角的眼淚在觸及到阿七血紅的寫輪眼後,驟然滑落。

“你、你的眼睛……”

“算了……”阿七松開她,遺憾聳肩:“我對你向來沒什麽耐心。”

友希還來不及捂住下頜,阿七就面無表情地揪住了她的長發,迫使她擡頭看向自己的雙眼。

在痛呼聲中,飛速旋轉的三顆墨色勾玉瓊瓊發光,探進了茫茫回憶之中。

“讓我看看你的回憶吧,姐姐。”

***

阿七嘗試著在渺茫的片段中找到鼬已經叛變的痕跡。

但很少——作為暗部以後,他不怎麽來這個診所看病。

反而是關於宇智波止水的回憶,宇智波友希要多得多。

並不親密,兩個人就像是普通朋友。

“止水,恭喜你啊。”

——一頭卷發的少年笑嘻嘻地戴上了護額,湊近展示給對方看。

“才剛剛任務回來嗎,那明天又要和鼬君出去訓練了吧。”

——少年搖頭又點頭,“明天我們去野餐,要一起去嗎?”

“真的嗎,那太好了。”

往後他們一起出門的回憶,阿七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,終於在兩人默契無間的行動中摸索出了一絲異常——望向彼此的那種眼神,令阿七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遠超於好友界限。

如果硬要說的話,或許能用“亦師亦友”來形容。

重回現實,阿七緩緩松開友希的領子,語氣平靜地叮囑道:“忘了今天的事情,順便,我要你稱病閉門謝客,越嚴重越好。”

對於這樣的威脅,少女遲鈍點頭,她滑跪在地,面色蒼白無力。

阿七滿意點頭。

她轉身離開之際,聽見背後響起了友希顫巍巍、不可置信的聲音:“……為什麽要我這麽做,是要發生什麽事嗎?”

這個女人的腦子難得清醒一次。

阿七腳步頓住,轉身示意她接著往下說。

沒想到,友希咬了咬唇,轉而鼓起勇氣詢問了別的事:“……你奪走了我父親的生命,現在也要繼續奪走止水嗎?”

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
見阿七不回答,少女下意識地開始神思不定,“不可以,他沒有做錯什麽,他是我唯一的……”

後面的話阿七不想聽。她嗤笑一聲打斷:“你居然還有臉面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男人?”

友希垂頭清醒過來,咬牙:“滾。”

“再見了。”阿七從善如流地合上門,“希望我說的你能做到。”

“滾!”

夜色沈沈,烏雲覆蓋了月光。

***

平平無奇的生活照常繼續。

宇智波友希如阿七所願,稱病了。

唯一的衛生診所一關門,消息沒幾天就在族地裏傳了開來。阿七明裏暗裏找族長磨了繼續以後,近些日子終於得到了他的松口。

警務部。

桌前,阿七在整理離職所需的相關手續材料。

她今年的表現依然優異,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她在年底即將晉升為一支小隊伍的隊長,離宇智波富岳那個位置又近了一步。

然而現在不一樣了。

——昨天晚上,宇智波鼬直接沒有參與集會,這讓她頓時警鈴大作。

假如她曾經的目標是族長之位,那麽現在她的目標就成了最簡單的活下去。

木葉要清剿叛亂,極大概率只會對警務部隊的人開刀。

她要利用友希的病,先成功退出警務部,暫避鋒芒。

“你在做什麽?”踱步而來的男同事拍了拍阿七的肩膀,語氣詫異:“……搞得這麽神秘?”

阿七眼疾手快地用文件袋蓋住離職報告,散落出她近年來的履歷和剛寫完的晉升報告。

同事了然:“要晉升了吧,恭喜。”

阿七客套地笑了笑,沒有接話。

“不過,阿七,你先別看了,族裏很快有大事發生,我還沒有上報給族長,先請你一起看看——”同事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,他伸出另一只別在背後的手。

展露在阿七面前的是一個透明的文件袋。

裏面裝著一張字條,字跡在塑料的反光下變得模糊不堪。

阿七拿起來,一目十行的同時,聽著要好的同事在耳畔絮叨。

“宇智波止水失蹤了。”

“根據我和另一位值班員的初步調查,應該是自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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